距离目的地越近山林愈发幽深人迹罕至。
黄昏时分天空积聚起浓厚的乌云山风也带上了湿冷的寒意预示着夜雨将至。
韦小葆寻了一处上方有巨大岩层突出、形成天然遮棚的凹地决定在此过夜避免冒雨夜行。
他熟练地清理出一块干燥的区域收集了些尚算干燥的枯枝和苔藓在一个背风的石缝里生起一小堆篝火。
火焰驱散了部分寒意也带来了些许光明在逐渐浓重的暮色中摇曳。
沐剑屏蜷缩在火堆旁抱着膝盖一天的跋涉和之前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尤其是小腿上那道之前被荆棘划破、又多次浸水的伤口在停下来后开始阵阵抽痛传来灼热和肿胀的感觉。
她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细微的动静没有逃过韦小葆的耳朵。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沐剑屏下意识缩回的腿上。
“伤口怎么了?” “没……没什么”沐剑屏下意识地想掩饰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娇气“只是有点……有点疼。
” 韦小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语气不容拒绝:“让我看看。
山林潮湿伤口浸水易生脓疡不可轻视。
” 在他的注视下沐剑屏只好慢慢卷起裤脚露出小腿。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道寸许长的伤口边缘已经红肿微微外翻渗出些许浑浊的液体显然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
韦小葆眉头微蹙蹲下身仔细查看。
“伤口污染已有炎症初起。
需要清创消毒防止恶化。
”他做出判断随即开始行动。
他先是从自己的水囊中倒出一些清水又取下挂在腰间的一个小皮囊里面装的是他之前通过简单蒸馏提纯过的高度酒(用于临时消毒和引火)。
他让沐剑屏将伤腿架在一块干净的扁平石块上。
“会有些刺痛忍耐一下。
”韦小葆说着用清水仔细冲洗伤口表面的污物冲掉那些脓液和泥沙。
冰冷的清水刺激着伤口沐剑屏疼得身子一颤紧紧咬住了下唇。
接着韦小葆取出一点干净的棉布(来自青木堂补给)蘸取皮囊中的高度酒。
当那浓烈刺鼻的酒液接触到破损的皮肉时一阵尖锐的、如同火焰灼烧般的剧痛瞬间传来!沐剑屏再也忍不住低呼出声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消毒必需步骤杀死可能致病的微小生物。
”韦小葆的声音依旧平稳动作却迅速而精准确保酒液充分接触了整个伤口区域。
他注意到沐剑屏痛苦的神色和强忍的呜咽手上的动作略微放轻了些许但该做的步骤一步未少。
清创消毒完毕他又从行囊中取出一个更小的瓷瓶里面是他根据记忆中的草药知识研磨混合的具有消炎止血作用的药粉(主要以三七、白芨等常见草药为基础)。
他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另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煮沸晾干过的干净布条仔细地将伤口包扎起来松紧适度既能固定药物又不影响血液循环。
整个处理过程韦小葆都表现得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外科医生冷静、专业、高效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拖沓。
疼痛过后伤口处传来药粉带来的清凉感和包扎后的舒适之前的灼痛肿胀感明显减轻。
沐剑屏看着韦小葆低垂着眼睑、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火光在他年轻的脸上跳跃勾勒出坚毅而认真的轮廓。
方才那阵剧烈的疼痛似乎还残留着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他连这般可怕的伤口都能如此镇定地处理仿佛世间没有什么难题能让他动容。
“谢……谢谢你韦香主。
”沐剑屏声音细微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哽咽。
“不必。
确保同行者健康状况是提高生存概率的必要条件。
”韦小葆包扎好伤口收拾好物品语气依旧平淡理性。
他坐回火堆对面添了根柴禾。
夜色完全降临细雨开始淅淅沥沥地敲打在头顶的岩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篝火噼啪燃烧成为这黑暗雨夜中唯一的光源和热源。
两人隔着火堆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静谧。
沐剑屏抱着膝盖看着跳跃的火焰感受着小腿上传来包扎后的舒适白日里强压下的种种情绪在这安全的庇护所和伤痛缓解后悄然弥漫开来。
她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兄长想起了惊心动魄的逃亡更想起了身边这个神秘莫测的少年。
她偷偷抬眼看向韦小葆。
他正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着什么似乎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线条眼神专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
“韦香主”沐剑屏忍不住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 韦小葆手中的树枝顿了顿抬起头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恐惧源于未知和对局势的失控。
充分了解信息建立应对模型便能有效降低恐惧感。
” 他的回答依旧像教科书般严谨。
沐剑屏却从中听出了一种强大的、基于绝对理性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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