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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2-03

沪上警事1950第40章 老猎人

黑瞎子屯的夜是那种能吞噬一切声音的、沉甸甸的漆黑和死寂。

林业站的小木屋里只有炉膛里偶尔木材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窗外永无止息的风啸。

李振邦躺在冰冷的板铺上盖着厚重却依然挡不住寒气入侵的棉被久久无法入睡。

陌生的环境未知的任务以及那种远离组织和战友的深切孤独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

他反复回忆着冯局长的交代回忆着“老猎人”这个代号脑海中设想着无数种接头的场景和可能遇到的危险。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每一个陌生的面孔都可能带着伪装。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冻醒的。

炉火早已熄灭屋内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

他学着站长的样子笨拙地生起炉子浓烟呛得他直流眼泪。

站长只是默默地看着递给他一块硬得像石头般的列巴(一种俄式面包)和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白天的林业站几乎没什么正经工作。

所谓的“技术员”身份在这样一个以原始伐木和简单采集为主的地方显得有些多余。

站长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擦拭着他的猎枪或者出门巡山留下李振邦一人。

这正好给了他熟悉环境和观察屯民的机会。

他裹紧棉袄围上围巾走出了林业站。

屯子很小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

零落的木刻楞房子歪歪斜斜地扎根在冻土上烟囱里冒出的烟都显得有气无力。

几个孩子在冰封的河面上抽打着陀螺脸蛋冻得通红看到李振邦这个生人都停下动作用好奇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试着和遇到的屯民打招呼得到的回应多是含糊的点头或干脆的无视。

这里的人们似乎对外来者有着天生的戒备语言也不完全相通(除了汉语还能听到俄语和少数民族语言的零星词汇)。

他注意到屯子里有一家挂着破旧招牌的“合作社”应该是物资交换点;还有一个稍大些的木屋门口挂着褪色的红五星大概是屯委会所在。

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些行踪略显特殊的人身上: 一个是经常赶着马拉爬犁进出屯子的汉子穿着光板的羊皮袄脸色黝黑眼神锐利爬犁上有时空着有时装着些皮货或山货。

他似乎与屯子里的人都熟稔但交谈不多。

另一个是独自住在屯子最边缘的一个老太太人们叫她“马寡妇”很少与人交往但偶尔会有陌生面孔在夜晚悄悄进出她家低矮的木屋。

还有一个是屯委会的会计戴着断腿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与周围粗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总是夹着个账本匆匆来去。

李振邦默默记下这些观察不敢有任何明显的打探举动。

他知道在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土地上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关注都可能引起暗处眼睛的警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枯燥而缓慢。

李振邦努力扮演好一个沉默寡言、初来乍到、对山林工作充满好奇却又笨手笨脚的年轻技术员角色。

他帮站长整理一些杂乱无章的所谓“林业资料”学着辨认几种常见的树木偶尔也跟着站长去附近的山林边缘转一转美其名曰“熟悉林况”实则是借机观察地形和可能的隐秘路径。

他在等待耐心地等待“老猎人”的出现。

约定的初步接头信号是他在合作社购买特定牌子的烟丝并在特定时间出现在屯子西头那棵孤零零的老榆树下。

他按照指示做了两次但除了呼啸的寒风和偶尔掠过的乌鸦什么也没有等到。

这种等待煎熬着他的神经。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联络人是否出了意外?还是对方也在观察和考验自己? 就在这种焦虑几乎要达到顶点时转机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傍晚出现了。

那天站长罕见地没有早早睡下而是拿出一个酒壶示意李振邦一起喝点驱寒。

几口烈酒下肚站长的话多了起来尽管汉语生硬但李振邦连猜带蒙也能听懂大概。

他说起了山里的传说说起了熊瞎子的厉害说起了往年闯关东的艰辛。

“……这旮沓看着荒水里泥里啥都有。

”站长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炉火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的东西藏得深得有耐心等它自己露头。

就像打猎急不得。

” 李振邦心中一动感觉站长的话似乎若有所指。

他谨慎地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第二天站长说要进山去看看之前下的套子有没有逮到东西让李振邦看家。

站长这一去直到天黑透了也没回来。

李振邦有些担心正准备出门打听木屋的门却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站长而是一个身影佝偻、裹着厚重皮袄、帽檐压得很低的老者。

他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野兔子。

“娃子你是新来的技术员?”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是老人家您是?”李振邦警惕地站起身。

“我是屯子东头的姓刘。

老刘头(站长姓刘)让我给你送点野味他今晚回不来了在林号子(临时猎棚)歇了。

”老者把兔子扔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看似随意地走到炉边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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